三分之一美国人认为需要一场变革,近半数觉得美国梦已经崩塌
旧金山的黄昏总带着一种不肯归去的冷清。
街角的路灯底下,几个人靠在纸箱堆里,呼出的白气在微弱的光里散成一团。
有人举着纸板写着“需要帮助”,有人推着购物车,车里堆着几件破旧衣物。
远处医院的急救车灯在潮湿空气里闪烁,这是这座城市面对芬太尼危机和无家可归问题时常见的画面。
旁观者心里会打一个问号:如果这就是美国的一个侧影,那所谓的“美国梦”现在到哪里去了?
不久前,“政客新闻网”与英国民调机构Public First在11月2日发表了一份民调,把这种不安从街头拉到全国的数据里。
民调显示,超过三分之二的受访者觉得政府经常有意对公众说谎;接近一半的人认为国家的“黄金时代”已经过去,对未来持乐观期待的人反而只有四成多。
关于“美国梦”,大概四成六的人觉得这份信念已经消失。
民调在党派和年龄层之间揭示了明显差异:支持特朗普的选民中约有64%认同政府有意误导公众,支持哈里斯的一方这一比例达到70%;在是否认为美国是一个运行正常的民主国家这个问题上,51%的哈里斯支持者给出了否定的回答,而52%的特朗普支持者持相反观点。
年轻人为数不小的一群觉得希望被压缩,18到24岁人群中有55%表示“美国梦”已不见;年长群体里,这一比例约为36%。
当被问到是否“需要彻底改变”以改善生活时,约一半以上表示同意,而认为“需要一场革命”的比例接近三分之一,这个态度在党派间并非完全对立:哈里斯支持者中有39%持此看法,特朗普支持者中也有32%认同。
政治学者詹妮弗·麦科伊从党派心理的角度解释这种分裂。
她指出,人们对国家状况的判断常会随着政党是否掌权而改变:自己支持的阵营在位时更容易对前景抱有信心,在野时则倾向悲观。
这种“随波逐势”的心态在数据里表现得清楚,但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的根源。
Braver Angels的首席执行官莫里·贾尔斯用了更具画面感的话来形容这股情绪:这个国家像个迷路的人,既困惑又恼怒,不太知道下一步往哪儿走。
把专家的比喻换成街头的景象,便能看到一种心理与现实交织的复杂图景。
年轻人的焦虑在经济层面尤其明显。
麦科伊把年轻群体对“美国梦”失望归结为实际的生活负担:房价、育儿成本、学生贷款这些现实让年轻人感到向上流动变得更难。
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背着贷款,租金涨得离谱,再想买房结婚生子就要做出很大的牺牲。
现实中的这种压力,把抽象的国家理想变成了能否买得起房、能否安定生活的简单算术。
这种算术对年长者的意义不太一样,他们多数经历过不同的经济周期,抚养子女时的成本比现在低,因而对未来的恐惧感不如年轻人强烈。
网上的言论环境把裂痕放大了。
肯塔基州参议员兰德·保罗在一次节目中警告,匿名的网络发声会把愤怒像火星一样撒到各处,令彼此的敌意更尖锐。
他的观点在民调中的一个细节得以印证:大约六成的受访者表示,他们周围的大多数朋友政治观点与自己一致。
两派在生活圈的分隔意味着公共讨论往往变成回声室,未能形成真正的对话。
康涅狄格州的参议员克里斯·墨菲也把这种分化视为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。
他批评当前的政治表现只是症状,深层的危机在于人际关系的萎缩与意义感的流失。
人们与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减少,社区纽带松动,这些因素合力造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。
城市角落与华盛顿走廊之间的距离不只在地理上。
某个周末午后,在俄亥俄一个小城的咖啡馆里,两名中年人坐在窗边喝着浓咖啡,聊起那则民调。
一个人笑着说:“你看,52%的人说得要彻底改变,这里头有不少急了的味道。”另一个连声道:“对头,问题是你想怎么改?大伙儿都在吵着要翻盘,可是谁有靠谱的蓝图?”他们的话没有严肃的学术术语,只有街坊式的直白。
第一人接着说:“选票是个渠道,抗议是个渠道,但要把那股火头给引到正轨上,得有人讲清楚门路,别光喊口号。”第二人补一句笑话,把话题拉轻松:“要不就像我们这儿修路,先把坑填了,别光画图。”
那种对“彻底变革”与“革命”呼声的双面性值得注意。
民调显示超过半数认为需要根本性的改变,而三分之一的人说听说要革命。
这样的情绪既包含对现状的失望,也包含对未来方案的不确定。
过去的历史表明,当制度渠道被普遍认为不再回应公众诉求时,人群情绪更容易向极端倾斜。
若把这批情绪比作一锅正在煮的汤,缺的是冷却的方法和正确的配方。
政策制定者与社会组织若能为愤怒提供制度内的出口,或许能把破坏性的冲动转成建设性的推动力。
信任是社会运转的基础。
数据里政府不可信的认知跨越党派,显示出一种普遍的怀疑态度。
信任下滑带来的直接后果体现在民众对民主运作的怀疑上,也反映在对个人未来的悲观看法中。
面对这种局面,修补并非一朝一夕的工程。
理论上有几条实操路线可以尝试:恢复信息透明度,提供更切实的经济机会,重建跨派对话平台,提升社区服务的可及性。
把政策细节说清楚,把改变带到老百姓眼前,是最能安抚大众情绪的办法之一。
文化层面的调整也很重要。
美国的故事里,“美国梦”曾是核心叙事,它强调通过努力得到更好生活的可能性。
如今这条故事线面临裂缝,不少人开始质疑它的现实性。
面对裂痕,新一代或许会去塑造新的叙事:也许更强调社区互助的价值,或者把公平机会放在比财富攀升更重要的位置。
历史上改变叙事并不罕见,社会在经历剧烈动荡后通常会在文化与制度之间找出新的平衡。
那些想要重建希望的人需要的不只是口号,还有能被检验、能被感知的改变。
最后,民调不是一句审判,也不是最终的指向。
它更像一面镜子,把分裂、失望与急切的呼声放到公众面前,提醒每一个参与社会生活的人:问题存在,修复需动真格。
若要把眼下的焦虑变成进步的动力,需要的不只是政策的变化,还要在日常生活里找到互动的入口,重塑共同的目标。
对普通人来说,这或许意味着在邻里之间多一点耐心,听听与自己不同意见的声音;对政界人士而言,这意味着拿出能看见的改善,把改革变成可以被衡量的成果。
在这样一个关头,有个问题值得摆在桌面:当曾经支撑整个国家的那个“美国梦”不再是多数人的信仰,下一代会用什么样的故事来定义自己的希望?
这是一个让人既忧虑又好奇的问题,它关乎价值、制度与个人生活如何重新连接。
哪些人会去书写这新的叙事?
哪种改变能既实际又温和地被大多数人接受?
人们愿意参与到那场重写中吗?
这些问题等待着被回答,也等待着行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