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8年10月25日深夜，西柏坡的秋风已带着凛冽的寒意。中央大院东侧那栋灰砖小楼的窗户里，依然透出昏黄的灯光。叶子龙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密电，脚步比往常快了许多。他穿过庭院时，鞋底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他顾不上敲门的规矩，径直推开了院门。院子里，五位书记正围坐在一张老式方桌旁，桌上铺着华北地区的军用地图，几支铅笔散落在地图边缘。毛主席正用手指点着石家庄到保定之间的铁路线，周恩来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。秋夜的风吹得院中那棵老槐树沙沙作响，树叶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动。

叶子龙快步走到毛主席身边，压低声音说：“主席，华北局社会部加急密电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。毛主席抬起头，接过密电，目光在纸上扫了一遍，表情瞬间凝重起来。他没有说话，而是将密电递给了周恩来。

周恩来看完，眉头紧锁，又传给了朱德。当这份密电在五位书记手中传递时，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刘少奇看完抬起头：“傅作义这次动真格的了。”任弼时点燃一支烟，烟雾在夜风中飘散。

密电的内容令所有人心头一紧：傅作义在10月23日召开秘密军事会议，命令94军军长郑挺锋为总指挥，率领3个军10个师外加1个旅，总兵力10万人，携带100吨炸药、500辆美制汽车，从北平、涿州出发，兵分三路秘密南下，目标直指石家庄和西柏坡。这次行动对内代号“穿心战术”，对外称“援晋兵团”。

更让人揪心的是时间——密电显示，国民党军队计划27日开始行动，而现在已经是25日深夜。留给中央的反应时间，只有不到两天。

毛主席站起身，双手背在身后，在院子里来回踱步。他的布鞋踩在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声音。其他四位书记都没有说话，等待着他的决断。西柏坡的夜很静，远处传来滹沱河水流淌的声音，偶尔有狗吠从村子里传来。

“这个老傅，打的算盘倒是精明。”毛主席终于开口，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力量，“他知道我们主力在平绥线，石家庄这边兵力空虚，想趁虚而入。”他停下脚步，看向地图，“从保定到石家庄，铁路畅通，如果他们利用铁路运输，最快两天就能到。我们调兵回援，至少需要四天。”

朱德接过话头：“主席，我们现在石家庄只有警备部队，西柏坡也就一个警卫团。如果敌人真的来了…”他没有说完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。

周恩来翻看着情报材料：“郑挺锋这个人我了解，黄埔一期的，打仗算是有点本事。傅作义这次把骑4师、新2军都调出来了，而且配备了爆破队和大量运输车辆，看来是下了血本。”

刘少奇忧心忡忡地说：“最危险的是，如果我们主力部队回援，东北那边的辽沈战役怎么办？这正是关键时刻，锦州刚打下来，廖耀湘兵团还在包围圈里。如果华北主力回撤，不就正中了蒋介石‘围魏救赵’的计谋？”

任弼时掐灭烟头：“这才是最要命的。蒋介石和傅作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——要么我们舍弃西柏坡突围，中央机关四处转移，指挥体系被打乱；要么我们调主力回援，东北战局受影响。无论哪种结果，对他们都有利。”

院子里再次陷入沉默。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局面。五位书记都在思考着破局之策。叶子龙站在一旁，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。他跟随毛主席多年，很少见到中央领导层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。

就在此时，机要室又送来三份密电。周恩来接过一看，脸色微微一变：“主席，又有三个渠道证实了这个情报。益世报的刘时平，赵龙韬将军，还有石家庄的李智，都发来了类似的情报。”

毛主席接过密电仔细看了一遍，突然笑了起来：“好啊，好得很啊！”他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，让其他人都有些不解。

“主席，您这是……”刘少奇疑惑地看着他。

毛主席走到地图前，用手指在北平的位置点了点：“同志们，你们想想，为什么我们能同时从四个渠道获得这么详细的情报？傅作义的这个‘穿心战术’保密工作做得如何？”

周恩来眼睛一亮：“主席的意思是，敌人内部并不保密？”

“不仅不保密，简直就是千疮百孔！”毛主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，“你们看这几份密电，有的来自傅作义司令部内部，有的来自参战部队，有的来自后勤部门，还有的来自北平地下党。这说明什么？说明敌人这次行动，从上到下都有人知道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行动。”

朱德若有所思：“主席是说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？”

“不仅要利用，还要好好利用！”毛主席的声音提高了几分，“既然我们知道了敌人的全部计划，为什么不告诉敌人，我们已经知道了？”他停顿了一下，看着在座的各位，“诸葛亮能用空城计吓退司马懿，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办法？”

周恩来立刻明白了毛主席的意图：“主席是要公开这个情报，让傅作义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暴露？”

“正是！”毛主席点点头，“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知道，蒋介石和傅作义要偷袭石家庄和西柏坡。我们要把他们的兵力、部署、行军路线、指挥官名字，统统公布出去。让他们知道，在我们眼里，他们的所谓‘绝密计划’，就像光天化日下的行动一样透明。”

刘少奇眼睛一亮：“这一招妙啊！敌人本来以为是秘密行动，可以出其不意。一旦我们公开了，他们就会怀疑是不是有内奸，是不是我们早有埋伏，是不是会中了我们的圈套。”

任弼时接着说：“而且，我们公开了他们的计划，也就等于告诉我们的部队和人民群众，敌人要来了，大家做好准备。这样一来，我们虽然兵力不足，但在政治上、心理上已经占了主动。”

朱德站起身，走到地图前：“主席，那我们的部队调动怎么办？”

“当然要调！”毛主席斩钉截铁地说，“但我们要一边公开敌人的计划，一边调动部队。这样既能争取时间，又能给敌人造成心理压力。”他转向周恩来，“恩来，立刻给华北军区发电，命令第2、第3兵团火速回援，第7纵队立即结束秋收保卫任务，赶往保定以南布防。”

周恩来点头：“第3纵要赶到满城，这路程可不近啊。”

“所以要轻装疾进，四天之内必须赶到！”毛主席说，“还有，命令各地民兵做好准备，沿途骚扰敌人，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。”

“主席，那我们要怎么公开这个情报？”刘少奇问道。

毛主席想了想：“写文章，发电讯，让新华社广播，让各大报纸刊登。我要亲自写几篇文章，把傅作义和蒋介石的阴谋大白于天下！”

他转身走进屋内，叶子龙知道，主席要开始写文章了。果然，不一会儿，毛主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：“子龙，研墨，拿纸！”

这一夜，西柏坡中央大院的灯光彻夜未熄。

02

要理解傅作义为何会在此时提出这个看似冒险的突袭计划，就必须回到1948年10月的历史现场。对于困守华北的傅作义来说，此刻的处境可以用“四面楚歌”来形容。

傅作义并非蒋介石嫡系。他的起家之路充满了传奇色彩。从阎锡山的部下开始，凭借卓越的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，一步步在晋绥军中崭露头角。七七事变后，傅作义率部死守涿州，以寡敌众，与日军血战数月，最终突围而出，声名大噪。抗战期间，他指挥的绥远抗战、五原大捷等战役，让他成为国民党军中少有的能打硬仗的将领。

正因如此，蒋介石虽然对这位非嫡系将领始终心存戒备，但又不得不依重他。抗战胜利后，傅作义被任命为华北“剿总”司令，坐镇北平，手握60万大军，成为蒋介石在华北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但到了1948年秋天，这根“救命稻草”已经岌岌可危。

在东北，辽沈战役已近尾声。9月12日，东北野战军发起总攻，先后攻克锦州、长春，歼灭和改编国民党军约47万人。国民党在东北的统治土崩瓦解，百万东北野战军随时可能挥师入关。一旦东北野战军入关，首当其冲的就是傅作义的华北集团。

在华北，解放战争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。清风店战役、石家庄战役的胜利，使晋察冀解放区和晋冀鲁豫解放区连成一片。傅作义的部队龟缩在北平、天津、张家口、太原等几个孤立的据点，就像大海中的孤岛，随时可能被淹没。

更要命的是来自蒋介石的压力。10月中旬，蒋介石亲自飞抵北平，在傅作义的司令部里，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。据傅作义的副官后来回忆，那次谈话非常不愉快。

蒋介石开门见山：“文白兄，东北的局势你也看到了，锦州已失，沈阳危在旦夕。共军百万大军一旦入关，华北就是下一个战场。我看，你的60万人马最好南撤，到江淮一带布防，那里还可以依托长江天险。”

傅作义心里一惊。他当然明白蒋介石的意思——这是要把他的部队调走，离开经营多年的华北。一旦南下，这支部队就将被打散，充实到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中去，他这个司令也就成了光杆司令。

更重要的是，傅作义深知，以蒋介石对非嫡系的猜忌，一旦自己离开华北，失去了地盘和兵权，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。那些前车之鉴，历历在目。

但他不能直接拒绝，只能委婉地说：“委座，华北是我经营多年的地方，官兵们对这里也有感情。如果就这样撤走，将士们心里怕是不服气。而且，共军虽然势大，但我军也非软柿子。不如让我再试试，说不定还能扭转局面。”

蒋介石冷笑一声：“扭转局面？文白兄，你拿什么扭转？东北那么多部队，连卫立煌、廖耀湘都挡不住共军，你觉得你能行？”

傅作义心里憋着一股火。他知道蒋介石这是在讽刺他，但他还是要争：“委座，卑职有一计，或可一试。”

“什么计？”蒋介石来了兴趣。

“石家庄。”傅作义在地图上指着这个地方，“据我所知，共军主力都在平绥线一带，石家庄和西柏坡一带兵力空虚。如果我们能够突袭石家庄，捣毁中共中央指挥部，必能震动全局。到时候，共军必然要回师救援，东北的压力也就减轻了。”

这个提议让蒋介石眼前一亮。他在地图前站了很久，最后点点头：“好！就这么办！文白兄，这次行动就交给你了。如果能成，华北之功，非你莫属！”

蒋介石走后，傅作义坐在办公室里，点燃一支烟，陷入了沉思。他当然知道这个计划有多冒险。石家庄虽然兵力空虚，但中共的情报网络非常严密，想要瞒过他们谈何容易？而且，就算真的攻下了石家庄和西柏坡，然后呢？中共中央可以转移，解放军主力会立刻回援，到时候自己的这10万人马就成了孤军深入，很可能全军覆没。

但他别无选择。如果不同意这个计划，蒋介石就会强行调走他的部队，那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。与其坐以待毙，不如放手一搏。万一成功了呢？即使不成功，至少可以向蒋介石证明，他傅作义尽力了，华北守不住不是他的责任。

10月23日上午，傅作义在华北“剿总”司令部召开了高级军事会议。参加会议的都是他的心腹将领：94军军长郑挺锋、骑4师师长刘春方、暂32师师长刘化南，还有一些师旅长。

会议室里烟雾缭绕，气氛凝重。傅作义站在军用地图前，用教鞭指着石家庄方向：“诸位，委座给我们下了任务，要我们突袭石家庄，端掉中共的老巢。这次行动，对内代号‘穿心战术’，对外称‘援晋兵团’，以支援太原为掩护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环视在座的将领们：“我知道这个任务很艰巨，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。共军主力都在平绥线，石家庄和西柏坡兵力空虚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郑军长，这次行动由你任总指挥，刘春方、刘化南任副总指挥。”

郑挺锋站起身，敬了个军礼：“总司令，您放心，卑职一定完成任务！”

“你们要带3个军10个师加1个旅，总共10万人。”傅作义继续说，“配备500辆汽车，100吨炸药，还有工兵爆破队。24日在涿县集结，27日开始行动。记住，要快，要狠，要准！到了石家庄，见什么炸什么，务必把中共的指挥系统彻底摧毁！”

刘化南站起来问：“总司令，那我们的行军路线呢？”

傅作义在地图上划了三条线：“兵分三路，从北平、涿州出发，沿平汉铁路及两侧南下。骑兵在前，步兵在后，汽车运输重武器和炸药。到了保定会合，然后直扑石家庄。”

“如果共军回援呢？”一个师长问道。

“那正好！”傅作义冷笑一声，“我们在保定以南设伏，等他们回援，我们就在野外把他们消灭。你们要记住，这次行动的关键是速度。只要我们够快，在共军主力回援之前拿下石家庄，就算大功告成。”

会议散后，郑挺锋和刘化南走出司令部，两人的表情都不太轻松。

“老郑，你觉得这次行动把握有多大？”刘化南压低声音问。

郑挺锋点燃一支烟，深吸了一口：“说实话，五五开吧。如果我们的行动真的保密，如果共军真的没有防备，如果我们的速度够快，那还有点机会。但这么多‘如果’，你觉得能都实现吗？”

刘化南摇摇头：“我也觉得悬。不过，总司令既然下了命令，我们也只能执行了。”

“是啊，只能执行了。”郑挺锋叹了口气，把烟头扔在地上，用脚碾灭，“走吧，回去部署吧。希望老天保佑，这次能成。”

两人并不知道，就在他们走出司令部大门的那一刻，在不远处的一家报社办公室里，一个名叫刘时平的记者正在飞快地书写着什么。而在傅作义的司令部内部，一个名叫阎又文的机要秘书，也已经把会议的全部内容编成密电，准备发往解放区。

在北平城内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，赵龙韬将军正在和他的联络员密谈。在石家庄，李智坐在他的秘密电台前，手指在电键上飞舞，发出一连串的嘀嘀声。

傅作义精心策划的“绝密行动”，从一开始就已经不是秘密了。

03

10月23日中午，北平城内的中华门附近，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，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在毛主席纪念堂现在所在的那片小松树林里，两个人正在进行一次看似平常的谈话。

其中一个是甘陵，华北局社会部的情报组负责人，另一个是平西情报站的交通员刘之骥。甘陵年约40岁，身材中等，穿着一身灰色长衫，看上去像个普通的商人。刘之骥则更年轻，20多岁的样子，一身短打扮，像个伙计。

两人看似在闲聊，实际上甘陵正在快速而清晰地向刘之骥传递情报：“情况紧急，电台不行，你赶紧回边区送情报。听好了，背下这些要点：傅作义令郑挺锋带4个骑兵师、1个骑兵旅及爆破队，定于10月27日开始，经保定向我石家庄、阜平、平山等地深入奔袭，企图破坏我后方机关、学校、工厂、仓库。”

刘之骥一边听，一边在心里默记，嘴唇微微翕动：“傅作义，郑挺锋，4个骑兵师，1个骑兵旅，爆破队，10月27日，保定，石家庄，阜平，平山……”

甘陵停顿了一下，看着刘之骥：“记住了吗？”

“记住了。”刘之骥点点头。

“好。”甘陵继续说，“到解放区后，找军事机关或党的机关，用电话一字不差地报告给首长。然后请聂司令员派车把你送到总部，我还有密写的详细资料，你要亲手交给聂总。”

“明白。”刘之骥答道。

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，然后分开。刘之骥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线，来到大蒋家胡同，找到了隐蔽在那里的华北局社会部徐水交通站的交通员靳国璋。

靳国璋50多岁，满脸风霜，是个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。他听完刘之骥的简单汇报，立刻意识到情报的重要性：“走，赶下午三点的火车，不能耽搁！”

两人迅速收拾了简单的行李，前往前门东站。车站上人来人往，到处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旅客，还有背着枪的国民党宪兵在巡逻。靳国璋和刘之骥分开行动，假装不认识，分别买票进站。

火车缓缓开动，刘之骥坐在硬座车厢里，身边是各式各样的旅客：有抱着孩子的妇女，有挑着担子的小贩，有穿着长衫的学生。他表面上和其他乘客一样，但心里却在不停地重复着那些情报要点，生怕遗漏了什么。

列车向南行驶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刘之骥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田野和村庄，心里盘算着时间。他知道，这份情报关系到党中央的安危，关系到西柏坡数千名同志的生命，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。
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在傅作义的司令部里，机要秘书阎又文也在紧张地工作着。他是中共打入傅作义身边的红色特工，早在抗战时期就已经潜伏下来。十多年来，他一直战战兢兢地工作，从未暴露。

会议结束后，阎又文拿到了“穿心战术”的全部作战命令。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把这个情报传出去，但也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极大。傅作义对这次行动极为重视，保密工作抓得很严，任何异常都可能引起怀疑。

他装作整理文件的样子，把作战命令的主要内容默记在心。然后，他趁着夜深人静，用特殊的密写药水，将情报写在了一张看似普通的信纸上。第二天一早，这封信被交给了地下交通员，通过秘密渠道送往解放区。

在益世报社，记者刘时平也在紧张地工作着。他是华北局城工部的地下党员，表面身份是报社的采访主任。23日晚上，他应邀参加了一个酒宴，座上有傅作义部整编骑兵第12旅旅长鄂友三。

几杯酒下肚，鄂友三话多了起来。他压低声音对刘时平说：“老刘，告诉你个秘密，别跟别人说啊。”

“什么秘密？”刘时平装作漫不经心地问。

“委座下令要老傅明天去端共产党的老窝！”鄂友三神秘兮兮地说，“10万大军，直扑石家庄和西柏坡，这次要给共产党点颜色看看！”

刘时平心里一惊，但脸上不动声色：“是吗？那可是大手笔啊。不过，这种事情你也敢说？不怕泄密？”

“怕什么？”鄂友三已经有些醉了，“我们这么多人都知道，有什么好保密的？再说了，你是我兄弟，还能害我不成？”

刘时平又套出了一些细节，然后找借口离开了酒宴。他连夜赶回家中，用密写的方式写下了情报，通过秘密电台发往城工部。

在石家庄，李智也在紧张地工作着。他表面上是国民党军统的情报员，实际上是中共的双面间谍。10月上旬，他的秘密电台突然接到华北“剿总”二处的密电，要求他提供石家庄中共军政设防情报，并透露傅作义计划攻打石家庄，目的是缓和太原被围攻的局势。

李智立刻意识到这个情报的重要性。他一边按照对方的要求回电，假装在收集情报，一边迅速将这个消息报告给石家庄市公安局和市委。时任中共石家庄市委书记刘秀峰看到这份情报，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，火速报送党中央。

同时，李智还按照中央的指示，连续向华北“剿总”二处发去了17封电报，真真假假，虚虚实实，报告石家庄的“防御情况”。这些电报有些是真实的，有些是虚构的，有些是夸大的，目的就是迷惑敌人，拖延敌人的行动。

就这样，四条情报渠道几乎在同一时间，把傅作义的“绝密计划”送到了西柏坡。

10月25日午夜，中央机要室灯火通明。几份密电几乎同时到达，译电员们连夜工作，将密码译成明文。当最后一份密电译出后，机要室主任抹了把额头的汗，看着手中这几份内容几乎完全一致的密电，心里有了底。

他知道，当多个独立的情报渠道提供相同的信息时，这个情报的可靠性就非常高了。他立刻让叶子龙把这些密电送给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。

这就是叶子龙深夜送密电的那一幕。

其实，情报工作中最难的不是获取情报，而是甄别情报的真假。敌人也会故意散布假情报，诱骗我方上当。但这一次，四个完全独立的渠道提供了几乎完全一致的情报，从不同角度相互印证，这就大大提高了情报的可信度。

更重要的是，这些情报来源都是久经考验的情报人员。甘陵情报组的刘光国，在傅作义司令部内部工作多年，提供过无数准确的情报；阎又文更是中共安插在傅作义身边的一颗重要棋子，他的情报从未出过差错；刘时平在北平地下党中声誉卓著，他的情报网络覆盖了整个北平；李智更是经历过无数次考验的双面间谍，他的情报既准确又及时。

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支庞大而严密的情报网络，中共才能在敌人的心脏地带，获取最核心的军事机密。傅作义自以为天衣无缝的“穿心战术”，从一开始就在中共的掌握之中。

但获取情报只是第一步，更重要的是如何运用这些情报。这就要看毛主席的智慧和决断了。

04

10月25日深夜到26日凌晨，毛主席的房间里灯火通明。他坐在书桌前，面前铺着几张稿纸，手里拿着毛笔，正在飞快地书写着。

叶子龙站在一旁，不时地为他研墨、递纸。他能感觉到主席此刻内心的激动——不是紧张，而是一种胸有成竹的从容和兴奋。

毛主席写得很快，几乎没有停顿，偶尔划掉几个字，又重新写上。他一边写，一边自言自语：“傅作义这个人，打仗还算有点本事，但在政治上就差远了。他以为搞个‘穿心战术’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，真是做梦！”

他停下笔，抬起头，对叶子龙说：“子龙，你去叫一下胡乔木，让他来一趟。”

不一会儿，胡乔木赶来了。他是毛主席的政治秘书，以文笔犀利、思维敏锐著称。毛主席把刚写好的稿子递给他：“你看看，这篇文章怎么样？”

胡乔木接过稿子，借着灯光仔细看起来。这是一篇新闻稿，标题是《蒋傅军妄图突袭石家庄》。文章开门见山，直接指出：“国民党华北‘剿总’司令傅作义，奉蒋介石之命，于10月23日召开军事会议，部署偷袭石家庄和西柏坡的作战计划。”

接下来，文章详细列举了敌军的兵力部署、行军路线、指挥官姓名，甚至连“穿心战术”这个代号都写了出来。最后，文章以毫不客气的语气写道：“蒋介石和傅作义梦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扭转败局，只能是痴心妄想。人民解放军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，迎接敌人的将是彻底的失败！”

胡乔木看完，不由得赞叹：“主席，这篇文章写得太绝了！把敌人的底裤都扒光了！”

毛主席笑了：“就是要把他们的底裤扒光，让全世界都看看，蒋介石和傅作义是怎么搞阴谋诡计的。”他站起身，在房间里踱步，“你说，傅作义看到这篇文章会怎么想？”

“他会大吃一惊，会怀疑是不是有内奸，会担心是不是我们早有埋伏。”胡乔木答道。

“对！”毛主席一拍桌子，“这就是我要的效果。他越怀疑，越担心，就越不敢轻举妄动。而我们呢，就利用这个时间差，调动部队，布置防御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说：“不过，光有这一篇还不够。我要连续发三篇文章，让傅作义的这10万人马寸步难行！”

接下来的两天里，毛主席又接连写了两篇文章。第二篇是《华北各首长号召保石沿线人民准备迎击蒋傅军进扰》，详细报道了解放军各部队的应对部署，并号召沿途人民做好准备，配合部队作战。第三篇是《评蒋傅军梦想偷袭石家庄》，以评论的形式，对敌人的这次行动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批判。

这三篇文章通过新华社播发，迅速传遍全国。各大解放区的报纸纷纷转载，电台反复广播。一时间，傅作义的“穿心战术”成了人人皆知的“公开秘密”。

与此同时，解放军的调动也在紧张进行。华北军区第2、第3兵团接到命令，立刻放弃手头的任务，火速回援石家庄。第7纵队结束秋收保卫任务，轻装疾进，赶往保定以南布防。第3纵更是创造了奇迹，四天内强行军数百里，按时赶到了指定位置。

沿途的民兵也行动起来了。他们破坏铁路，挖断公路，袭击敌人的运输队，拖延敌人的行军速度。虽然这些民兵的战斗力有限，但他们熟悉地形，来去自如，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。

10月27日，郑挺锋率部从涿县出发，开始了所谓的“秘密行动”。但他很快就发现，这次行动根本不“秘密”。沿途到处都是解放军的传单，上面详细写着他们的行军路线和目的地。当地老百姓看到国民党军队，不但不欢迎，反而纷纷躲藏起来，有的甚至主动向解放军报告敌情。

更让郑挺锋心惊的是，他们刚到徐水，就遭到了解放军民兵的袭击。虽然民兵的火力不强，但他们采取游击战术，打了就跑，神出鬼没，让国民党军队疲于应付。短短一天时间，郑挺锋的部队就损失了数百人，行军速度大大减慢。

10月28日早晨，郑挺锋在徐水县城的临时指挥部里，看着刚刚送来的《人民日报》，脸色铁青。报纸的头版头条，就是毛主席写的那篇《评蒋傅军梦想偷袭石家庄》。文章中不但把他们的作战计划全盘托出，还点名道姓地提到了他郑挺锋的名字。

“这…这怎么可能？”郑挺锋的手在发抖，“我们的行动计划怎么会泄露得这么彻底？”

副总指挥刘化南也是一脸惊恐：“总指挥，这事不对劲啊。我们人马未动，共军就对我们的计划了如指掌。这明摆着是有内奸啊！”

郑挺锋沉默了。他当然知道有内奸，但问题是，内奸在哪里？是在傅作义的司令部？还是在参战部队中？或者，到处都是内奸？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。

更让他担心的是，既然共军知道了他们的计划，那会不会早有埋伏？如果他们继续前进，会不会中了共军的圈套？

就在这时，通讯兵送来一份电报，是傅作义发来的：“坚决执行原定计划，不得有误！”

郑挺锋苦笑一声。他知道傅作义为什么要坚持——这是蒋介石的命令，傅作义不敢不执行。但问题是，执行的人是他郑挺锋，出事的也是他郑挺锋。

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。但部队的士气已经大受影响。官兵们人人自危，都在担心前面是不是有埋伏。行军速度越来越慢，战斗力也大打折扣。

10月29日，郑挺锋的部队终于到达了保定。但此时，他们已经比原计划晚了整整一天。而更糟糕的是，解放军的主力部队已经开始向石家庄方向集结。

在保定城内的临时指挥部里，郑挺锋召开了紧急会议。参谋们你一言我一语，都在讨论是继续前进还是撤退。

“总指挥，我看还是撤吧。”一个参谋说，“共军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计划，肯定早有准备。我们现在继续前进，无异于羊入虎口。”

“不行！”刘化南站起来，“总司令的命令是坚决执行原定计划。如果我们撤退，回去怎么向总司令交代？”

“可是如果继续前进，我们这10万人马可能全军覆没！”另一个参谋说。

会议室里陷入了争吵。郑挺锋坐在那里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，眉头紧锁。他知道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难选择：进，可能全军覆没；退，肯定要受军法处置。

就在这时，情报官送来一份紧急情报：“报告总指挥，据侦察，共军华北第3纵已经抵达望都，第7纵在沙河一线布防。另外，共军东北野战军有一部分正在向关内移动，可能随时入关。”

这个消息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。望都距离保定只有几十公里，沙河距离石家庄也不过50公里。如果共军主力已经布防，那他们这10万人马就真的危险了。

郑挺锋终于下定了决心。他站起身，对大家说：“电告总司令，请示下一步行动。”

这等于是把决定权交还给傅作义。无论傅作义怎么决定，责任都不在他郑挺锋了。

10月30日，傅作义接到郑挺锋的电报，又收到了空军的侦察报告，说石家庄一带有大量解放军集结的迹象。同时，情报部门也报告，东北野战军确实有部队进入冀中地区。

傅作义坐在办公室里，看着墙上的地图，陷入了沉思。他当然明白现在的局面——“穿心战术”已经完全暴露，共军不但早有准备，而且还调集了主力部队。如果继续进攻，郑挺锋的10万人马很可能全军覆没。那样的话，他在华北仅剩的这点本钱就彻底赔光了。

但如果现在撤退，怎么向蒋介石交代？怎么向那些已经集结待命的部队交代？

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，蒋介石的电话打来了：“文白，情况怎么样了？”

傅作义只能如实汇报：“委座，共军已经有了准备，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传来蒋介石的声音：“那就撤吧。保存实力要紧。”

得到蒋介石的许可，傅作义如释重负。他立刻给郑挺锋发电：“全军撤退，返回北平。”

郑挺锋收到撤退命令，简直如蒙大赦。他立刻下令部队撤退。这10万大军连石家庄的影子都没看到，就灰溜溜地往回撤了。

撤退的路上，郑挺锋的心情五味杂陈。他看着身边这些垂头丧气的官兵，不由得想起出发时的豪言壮语。谁能想到，这场声势浩大的“穿心战术”，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？

他们根本没有和解放军主力交战，甚至连像样的战斗都没打过，就被迫撤退了。不，准确地说，他们是被毛主席的三篇文章给“吓”退的。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！

但他又不得不承认，毛主席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。通过公开情报，不但震慑了敌人，而且争取了时间调动部队。更重要的是，这种做法在政治上占据了主动，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国民党军队的阴谋。

这就是毛主席所说的“空城计”的真正含义。它不仅仅是诸葛亮在城楼上弹琴吓退司马懿那么简单，而是一套完整的政治、军事、心理战的组合拳。

回到北平后，傅作义立刻下令进行内部审查，要揪出泄密的内奸。刘光国等地下党员成了重点怀疑对象，他们遭到了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。但这些久经考验的地下战士，没有一个人屈服。更有意思的是，刘光国和他的战友们竟然反过来策反了负责清查的敌方工作人员，让他们也加入了革命队伍。

这次清查不但没有破坏中共的情报网络，反而使其更加隐蔽，更加牢固。直到北平和平解放，这些潜伏在傅作义身边的红色特工才露出真面目，让傅作义大吃一惊。

05

“穿心战术”失败的消息传开后，在国民党高层引起了强烈的震动。蒋介石在南京召开紧急会议，严厉批评了傅作义的保密工作。他在会上拍着桌子说：“10万大军的军事行动，竟然连一天都没保住秘密，这成何体统！”

但蒋介石也清楚，这次失败的根本原因不在于保密工作，而在于共产党的情报网络实在太强大了。从北平到石家庄，从高级将领到普通士兵，到处都有共产党的眼线。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，让国民党的任何军事行动都无法保密。

更让蒋介石担心的是，这次失败暴露了国民党军队内部的严重问题：士气低落，军心涣散，对战争前途普遍悲观。连傅作义这样的猛将，在面对可能的失败时，也会犹豫不决，最终选择撤退。这说明国民党军队已经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和决心。

在华北，傅作义也在反思这次失败。他知道，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。东北野战军随时可能入关，到时候他的60万大军就要面对百万大军的围攻。这次“穿心战术”的失败，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：单靠军事手段，已经无法扭转败局了。

他开始考虑另一条路——和平。但这个念头只能埋在心底，不能对任何人说。因为一旦说出来，就等于背叛了蒋介石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而在西柏坡，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领导人则在庆祝这次胜利。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，但这次胜利的意义非同凡常。

首先，它证明了中共的情报网络非常强大，能够及时准确地获取敌人的核心军事机密。这在战争中是极其重要的优势。

其次，它展示了毛主席高超的政治智慧和军事指挥艺术。通过公开敌人的计划，既震慑了敌人，又争取了时间，还赢得了政治上的主动。这种“不战而屈人之兵”的策略，堪称经典。

第三，它让全党全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。在辽沈战役即将胜利结束，淮海战役即将打响的关键时刻，西柏坡的这次胜利进一步鼓舞了士气，坚定了信心。

10月31日晚上，中央大院里举行了一个小型庆祝会。五位书记和部分工作人员聚在一起，喝着简单的小米酒，吃着炒花生米，谈论着这次胜利。

毛主席举起酒碗，笑着说：“同志们，这次我们用笔杆子打退了敌人的枪杆子，证明了文武之道，一张一弛。但是，我们不能骄傲。傅作义虽然退了，但他的60万大军还在。东北的辽沈战役虽然快结束了，但淮海战役、平津战役还在等着我们。革命尚未成功，同志们还需努力啊！”

周恩来接着说：“主席说得对。这次虽然胜利了，但我们要清醒地看到，这只是局部的、暂时的胜利。要彻底打败国民党，解放全中国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

朱德也发言了：“这次胜利，离不开地下战线同志们的辛勤工作。他们在敌人心脏里战斗，每时每刻都面临着生命危险，但他们义无反顾，为革命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。我们要向他们致敬！”

大家举起酒碗，一起说：“向地下战线的同志们致敬！”

夜深了，庆祝会散了。毛主席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叶子龙跟在后面。毛主席站在窗前，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，沉思良久。

“子龙。”他突然开口。

“主席。”叶子龙应道。

“你说，这次傅作义为什么会撤退？”毛主席问。

叶子龙想了想，回答：“因为他害怕了，怕中了我们的埋伏。”

“对，也不完全对。”毛主席转过身，“他害怕，不仅仅是怕我们的埋伏，更是怕失去他手里的这点本钱。对傅作义来说，这60万人马就是他的全部家当。如果在这次行动中全军覆没，他就什么都没有了。所以，他不敢冒险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，继续说：“而我们呢？我们虽然在石家庄这一带兵力空虚，但我们有广大的解放区作为依托，有数百万的人民军队，还有全国人民的支持。即使石家庄丢了，西柏坡丢了，我们还可以再找一个地方。但对傅作义来说，一旦失败，就是万劫不复。这就是革命军队和反动军队的根本区别。”

叶子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毛主席又说：“这次虽然是胜利了，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。傅作义这个人，虽然在政治上不行，但打仗还是有一套的。而且，他手里还有60万人马，还占据着北平、天津这样的大城市。我们要解放华北，还必须要和他认真地打一仗。”

他顿了顿，笑道：“不过，这次‘空城计’应该让他记忆深刻了。以后他再想搞什么阴谋诡计，恐怕要掂量掂量了。”

几天后，辽沈战役胜利结束，东北全境解放。百万东北野战军挥师入关，平津战役的序幕即将拉开。傅作义面对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的两面夹击，已经走投无路。

在这个时候，毛主席又给傅作义写了一封信。信中既指出了他的军事困境，也为他指明了一条出路——和平解放北平。这封信和“穿心战术”时的那三篇文章一样，都展现了毛主席“攻心为上”的战略智慧。

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谈判，1949年1月31日，傅作义终于接受了和平改编，北平宣布和平解放。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都，没有经历战火的摧残，完整地回到了人民手中。

后来，傅作义在回忆这段历史时说：“1948年10月的那次‘穿心战术’，是我军事生涯中最大的失败。毛主席仅仅用了三篇文章，就让我的10万大军动弹不得。那一刻我就明白了，这场战争，我们输的不仅仅是军事，更是人心。”

06

夕阳西下，晚霞染红了西柏坡的天空。岗南水库的水面泛着金色的波光，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茫。

2014年的一个秋日，90高龄的甘陵坐在西柏坡纪念馆外的长椅上，望着这片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。

“那年我37岁。”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，“10月23日那天，我在北平城里接到刘光国传来的情报，当时就知道事情紧急。我和刘之骥在小松树林里接头的时候，心里一直在担心会不会被敌人发现。但为了把情报及时送出去，再危险也得干。”

他笑了笑，脸上的皱纹更深了：“后来听说主席就是用我们送的情报，写了那三篇文章，吓退了傅作义的10万大军。我们这些搞情报工作的人，虽然没有在前线打仗，但也为革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。”

在广东省国家安全厅的办公楼里，81岁的刘光国正在整理自己的回忆录。他是四条情报渠道中唯一还健在的亲历者。

“那些年搞情报工作，每天都提心吊胆。”他在回忆录中写道，“‘穿心战术’失败后，傅作义大肆搜捕内奸，我也被抓起来严刑拷打。但我始终没有承认，也没有供出组织上的任何人。后来不但没被他们查出来，我还策反了一个看守我的军官。现在想起来，那段日子真是惊心动魄。”

刘光国一直工作到1987年才退休，在隐蔽战线整整奋斗了40多年。他的名字，和那些在敌后战斗的无名英雄们一起，铭刻在共和国的史册上。

阎又文的事迹直到2011年才被公开。这位潜伏在傅作义身边的红色特工，从抗战时期就开始为党工作，一直到北平和平解放，从未暴露过身份。他不但提供了“穿心战术”的情报，还在北平和平解放的谈判中发挥了关键作用。

但遗憾的是，由于特殊的身份，阎又文的功绩在很长时间内不能被公开。他在1962年病逝时，连子女都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。直到多年后，组织上才正式承认了他的贡献，追认他为革命烈士。

至于李智，这位在石家庄潜伏的双面间谍，在西柏坡反偷袭战斗中，不仅提供了关键情报，还按照中央的指示，连续向华北“剿总”发送了17封真假难辨的电报，成功迷惑了敌人，拖延了他们的行动。新中国成立后，他继续在隐蔽战线工作，直到1980年代才退休。

刘时平这位《益世报》的记者，在北平地下党中被称为“红色记者”。他不仅提供了“穿心战术”的情报，还在北平和平解放前夕，通过自己的记者身份，为党做了大量统战工作。1949年后，他成为新华社的资深记者，参与了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报道。

而那个在深夜送密电的叶子龙，在毛主席身边工作了27年后，1962年因为所谓的“窃听器事件”离开了中南海。在文革中，他遭到了批判和审查，但毛主席得知后，亲自过问，说“叶子龙政治上没有问题，不能用法西斯的手段对待他。”1980年，组织上为他彻底平反，恢复名誉。他后来担任北京市副市长，2003年病逝，享年86岁。
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。当年在西柏坡指挥三大战役的那个小村庄，如今已经成为著名的革命圣地。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到这里，缅怀先烈，学习历史。

在西柏坡纪念馆二楼的展厅里，有一个特殊的展柜，里面存放着毛主席当年撰写的三篇新闻稿的手稿。这三篇文章，虽然已经泛黄，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有力。

讲解员总会在这个展柜前停下来，向参观者讲述这段历史：“1948年10月，面对傅作义10万大军的威胁，毛主席用三篇文章就吓退了敌人，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。这不仅展示了毛主席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，也证明了人民战争的强大力量。”

参观者们围在展柜前，认真听着讲解，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。他们中间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，也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。虽然那段历史已经过去了70多年，但它所蕴含的智慧和精神，依然在感召着后人。

在展厅的另一侧，有一幅巨大的油画，描绘的是当年五位书记在院子里研究军情的场景。画面上，毛主席正在指着地图说着什么，其他几位领导人围在他身边，神情专注。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，树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。

这幅画的标题叫做《西柏坡之夜》。画家通过这个场景，定格了那个决定中国命运的历史时刻。

时光荏苒，岁月如梭。当年那些在敌后战斗的地下工作者，绝大多数已经离开了人世。但他们的精神永存，他们的事迹永远铭刻在共和国的丰碑上。

正如毛主席在庆祝会上所说的那样：“这次胜利，离不开地下战线同志们的辛勤工作。他们在敌人心脏里战斗，每时每刻都面临着生命危险，但他们义无反顾，为革命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。”

1948年10月的西柏坡之战，虽然没有硝烟弥漫，没有枪林弹雨，但它的意义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场大规模战役。它向世人展示了，在现代战争中，情报、政治、心理等因素的重要性，绝不亚于军事力量本身。

更重要的是，它再一次证明了毛主席的那句名言：“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，只有动员群众，才能进行战争，只有依靠群众，才能进行战争。”

正是因为有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，有了遍布敌后的情报网络，有了无数不惧牺牲的地下工作者，中国共产党才能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，一步步走向胜利。

今天，当我们站在西柏坡这片红色的土地上，回望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，我们不仅要缅怀那些为革命献身的先烈，更要学习他们的精神，传承他们的事业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。

西柏坡的故事告诉我们：真正的力量，来自于人民；真正的智慧，来自于实践；真正的胜利，属于那些为了理想而不懈奋斗的人们。

这就是历史给我们的启示，这就是西柏坡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。

【参考资料来源】

《中共获取傅作义偷袭西柏坡秘密情报的四条渠道》，中共党史研究室编，2013年《66年前，四条情报确保“石门无战事”》，河北日报，2014年《叶子龙：我给毛主席当秘书》，中央文献出版社，2001年《西柏坡纪事》，西柏坡纪念馆编，2019年《毛泽东军事文集》第五卷，军事科学出版社、中央文献出版社，1993年